牙尖嘴利

年初三，赤口，讓我想起了在中學代課時和學生抬槓的日子。

其實我挺享受在中學代課，日子雖短，已堪回味。那時我不用為煩瑣的雜務煩惱，只需要用心備課，做好課室管理，教好那節課，已是做足了本份。教學，我最享受的部分便是在課室內與孩子交流的時間。

由小學跳上中學，不論是教學方法或是與學生相處的模式皆大不同。面對一班具有大無畏精神，凡事反問，每事駁斥，動輒起訌的青年人，腦筋常要急轉彎，慢一點也會被考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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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君上課時愛把書包放在桌上，伏着睡。這天，老師走到他身邊叫醒他。「起來！別睡了。書包是用來裝書上學用，不是用來當枕頭的。」

小君抬起頭，張開懞鬆的眼睛看着老師，還沒回過神來。

他身邊的小葉搶着說：「哎呀！老師，你不要小看這袋啊！它價值不菲，是個貴枕頭啊！要買已不易，也不是人人可以買得起啊。」有人幫口說話，剛從夢中回來的小君滿足地笑了笑。

老師看也不看那袋，便對小葉說：「我在說這袋的功用，而你在說這袋的價值，我們根本在說不同的事，不可相題並論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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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師請A同學出來幫忙按着黑板上的教具，但A同學站的位置剛好阻擋了左側同學的視線。左側有位B同學便大聲叫道：「喂！你啊，到底是吃玻璃大的，還是透明的？別站在這裏擋着我。」

A同學被B同學這樣一說，十分尷尬，既無法回應，也不知站在哪兒好，無助地看着老師。

老師笑了笑，對B同學說：「你說話為何這樣絶對？為何只讓他選一項？難道他不可以既是吃玻璃大，又是透明的？又或者他正因為他是吃玻璃大，所以他是透明的。你只讓他選一項，你看他現在多尷尬，真是不知該怎樣選擇答案，回答你的問題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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頭一天，老師還是十分老套地以記名的方法把不守課堂秩序的學生姓名記下，記了某個次數的學生，老師便會加以處罰，以警效尤。這方法在小學很受用，老師一直沿用，上了中學，方知學生根本不受這套。

開始時，學生還真因忌諱記名而靜了一點，但記了幾個名之後，正當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，突然有人忿忿不平地說：「你到底是來教書還是來記名的？」

老師轉回身面對學生，環視一周，分不出那句話是誰說的，但感受到課室內各人對記名的質疑和不滿。

老師靜了靜，輕輕地對全班說：「如果大家可以好像現在這樣安靜，我便可以專心教書，不用再忙於記名。大家也不需要懷疑到底我是來教書還是記名了。」

自此以後，老師不再用記名法，課室也很安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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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和朋友說起這些事，大家都說我很「寸嘴」，奇怪我的話怎麼沒有激起他們對我的反感。想起來，我也確是幸運的人，遇上的孩子對我都十分包容和接納，才不至於鬥嘴收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