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年2月28日星期二

孩子要靜心

到底孩子為甚麼會這樣煩燥,這樣怨氣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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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男孩愛跟着老師朗讀課文,老師還未來得及叫他先好好地聽再跟着讀,鄰行的小敏已離位,徑自走到他身邊,叉着腰氣憤地對他說:「好煩啊你!讀夠未啊?!」男孩一面驚慌。

小敏是一位一年級的女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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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學生缺席,老師問有沒有同學願意為其抄手冊,拿功課。小志爭着舉手,要幫忙,鄰座的林林說:「小志,你都住得唔近,做乜舉手?」結果老師選了另一位同學。

小志憤怒地林林說:「你都係唔想我幫佢攞功課,正八婆!」

老師驚訝小志的用詞,着他向林林道歉!他說:「呢個八婆係唔想我幫老師手!佢唔o岩!我唔會道歉。」然後轉向林林,再說:「八婆!」

小志是一位三年級的男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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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有位男同學弄情緒,整節課都不斷地用鐵扣敲打桌面,發出噪音。老師軟硬兼施,勸止無效,唯請了社工來幫忙。整節課社工便在課室內進行輔導,而另一邊廂老師繼續教學。

期間,敲桌聲時大時小,周遭的孩子開始感到煩厭,你一言我一語地惡言相向。

小吉說:「癲佬!你好煩!停啦!」

阿子說:「停啦!聽唔聽到我講啊?信唔信我斬你既頭落黎?」

阿司說:「我聽唔到書啊!好煩啊!你不如去死啦!」

敲桌聲隨之而變本加厲。

他們都是一班三年級的學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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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師著學生拿出詞語簿,為今天要寫的詞語起字頭。

老師在黑板示範筆順,小思埋怨說:「嘩!寫咁多,你係咪想寫死我啊?!」

小思讀四年級。那天老師不過要求寫十個詞語,每個寫三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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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的話下下到肉,粗暴得很。乍聽還以為在和「爛仔」講數,回過魂來,看那張稚氣的臉兒流露出的憤恨,教人心寒又心痛。

親愛的爸媽,可否靜靜聽聽孩子的話?

2006年2月20日星期一

香港是我家

在外過了一段旅居的日子,最大的後遺症莫過於養成了一種遊客的心態。特徵是長期把相機放在袋子裏,碰上有趣的美麗的人或事,便毫不猶豫地取出相機拍照留念,彷彿怕錯過甚麼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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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約了朋友在旺角世紀廣場吃飯,雖然之前曾去過那裏無數次,但那天再見那一層接一層的手扶電梯,仍覺嘆為觀止,並有點頭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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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興奮地和靚太說因工作關係,我每天清晨都會經過中環碼頭,天氣好的時候,更會見到美麗的朝陽彩霞。靚太第一個反應居然是:「你從沒有見到日出嗎?」


看完照片,靚太說:「又幾靚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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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經過灣仔的喜帖街,大部分的單位已人去樓空,小巷顯得有點冷清,兩條奪目的橫額隨風搖曳,更顯孤寂。


天下文章一大抄,抗議橫額也如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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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經過銅鑼灣,發現一句常與男友開玩笑時說的戲語,竟成了宣傳口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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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是我家,雖只回家兩星期,那份熟悉的感覺如不曾離開。

2006年2月17日星期五

關於名字

孩子的名字,多少代表了家長對孩子將來的一些期望或家族的某些價值觀。小島上,男孩子的名字離不開對將來生活改善的期望,如「揚」、「源」、「億」、「富」、「澤」、「浩」、「豪」、「兆」、「展」等等;或家裏重男的想法,如「仲男」、「子樂」、「子喜」等等。女孩子的名字總是溫溫柔柔規規矩矩的,離不開「婷」、「詩」、「倩」、「娟」、「麗」、「美」、和「珊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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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努力地記下學生的名字,每逢小息或午飯時碰面,總愛考驗自己的記性,見人便連名帶姓地主動向他們打招呼。首星期認錯人叫錯名的時候較多,學生總是嘻嘻哈哈地先取笑一番,然後才斯斯然地告訴我,他們正確地名字。經一星期的厚臉皮練習後,現在我已記得八成學生的名字了。

今天,在走廊處見到一位六年級生,我準確地叫出他的名字時,他訝異地說:「你怎會記得我的名字?」那刻,我很滿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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操場上看見一位一年級的學生,想不起他的名字,便問:「你叫甚麼名字?」

他看着我,有點猶豫,然後腼腆地說:「我叫陳家豪,你叫我家豪得啦!唔駛叫全名咁客氣。」

2006年2月15日星期三

孩子,請好好照顧自己

第一天上六年班的課,a便缺課了。向a鄰座的學生問起緣由,鄰座的男孩說a正在逛街,不來上課。這不是蓄意曠課嗎?我大為詑異,正想追問下來,有位學生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:「這麼久不見他,可能a已經死了。」其他學生聽後立時起哄,大叫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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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課後,在走廊遇上校長,她主動向我說起a。原來a真是蓄意曠課的。話說a的父母都是藝術工作者,生活忙碌之餘,對於子女的管教又極為放任,甚至會隨孩子喜好,讓他們自行決定上學與否。在孩子不想上學的時候,家長會讓他們自由活動,即讓他們留連街頭。結果,a和他的弟弟妹妹(他家一共有三個孩子,分別就讀五年級和二年級)有多日曠課的記錄。孩子完全跟不上學習進度。校方極為頭痛,多次聯絡家長,上門家訪,但家長拒絶合作,甚至不聽來電,避見老師。如今,校方己將個案上報了教統局跟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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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上二年級的課,說到一半,a的妹妹s大模斯樣地走進來。2月15日早上十時半,曠課一星期後,他們三兄妹回校了。

s披着一把長長的秀髮,髮端還滴着水,看來是剛沖完涼洗完頭才回校。我簡單地向她解釋課堂中正進行的活動,著她一起參與。但她只是衝着我笑(笑容很甜美呢!),弄不清她是否明白我的話,但課堂正進行,唯小息時再和她詳談。

小息時,正準備拉着s問她是否明白課堂所學,s已不見了。我走出去課室,便見s已被別的老師搶先召見了。曠課多天的後果就是,一旦回校,老師們排隊召見你。我只好收拾東西回教員室,或許遲些待s有空時再說。

然而,小息未完,工友便傳來惡耗——證實a三兄妹的頭髮都長有跳蚤。原來剛才s被某老師叫去,便因某老師見她頭髮有點零亂,衣衫不太整齊,本打算為她梳理整理一下,駭然發現她頭髮有跳蚤。工友便把她的兩位哥哥都叫來檢查,發現他們雖蓄短髮,但一樣也有跳蚤,只是情況沒有小妹妹s這麼嚴重。據工友說,妹妹差不多每根頭髮都有跳蚤。

校長得知後,很生氣!生家長的氣。她說這已不是第一次了。家長根本沒有照顧過孩子。而跳蚤是不注重清潔所致。

同事得知後,很驚慌!尤其長髮的女同事,包括我。聽聞跳蚤會由一個頭跳去另一個頭,然後產卵,傳開去的。嘩!十五分鐘前,我還低着頭靠着S解說課堂內容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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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說原來他一早知道自己和弟妹頭髮生蚤的,他已買了藥性洗頭水杜蚤了。昨晚是第一次杜蚤。但工友說杜蚤要用好幾天,洗好幾次才可的。

家長知道這事嗎?a說他沒有把此事告訴父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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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a為甚麼這麼久不上學?他說他很忙,要照顧弟妹。問弟妹為甚麼這麼久不上學?他們說每天睡醒時,已是午飯時間,吃過午飯學校也差不多放學了,唯有翌日再上學吧!如是者,不經不覺曠課一星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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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果,為免得跳蚤在孩子間傳開,a和弟妹要早退。這天,在曠課一星期後再回校的第一天,a和弟妹要早退。下次不知何時再見。

2006年2月14日星期二

我愛這校園

我說這校園真美麗,我很喜歡。校長說,那是因為現在還是風和日麗的日子。





驚喜不斷

2月6日星期一,第一天上班不敢怠慢,早睡早起,免得誤了船期。結果,回到學校時,校門還未開,便隨處在小島的四周走走,欣賞久違了的日出。 新學期開始,早會在課室前的空地進行,樹林鳥兒的啾啾聲,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,成了早會的背景音樂。

早會時沒有中央廣播系統,只有一個流動的無線咪,但其實孩子人數少,而且很安靜,主持的老師可以不用這些輔助系統。早會時,有段小插曲:老師在致歡迎辭時,每說到高興處,總被村內的燒炮竹聲打斷(第一次聽時,我才猛然醒覺新年還未過),老師和孩子們都忍不住大笑起來,炮竹聲和笑聲讓校園充滿了生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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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長帶我入課室,向孩子介紹我,也向我介紹了個別要多點關顧的孩子。孩子很安靜地聽,沒有半點驚喜之情。後來,我方從同事的口中得知,原來在我之前已有四位老師接任此職,難怪孩子對新老師已見怪不怪了。另外,在走進三年級課室前,校長向我說這是較頑皮的一班,上課時要多下功夫。在向該班介紹我時,校長更特別訓示了全班一番,說前任老師曾反映,他們上課時猶如兒童樂園,校長說此情況不許再出現。校長說話時,有孩子在偷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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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校有六班,我教五班普通話,沒有被我教普通話的三年級,我教他們中文。與這「較頑皮的一班」一星期對足五日,天天見面,有時更會一天兩節課(50分鐘一節課),所以要特別打醒十二分精神。在學校教了二十多年的老師對我說,頭兩天的課堂管理很重要,日後施教的難易就看這兩天能否建立好課堂秩序。然而,頭兩天孩子既乖巧又合作,課堂表現積極投入,讓我忘了老師的提醒。第三天,他們原形畢露時,我想,原來他們也知道「頭兩天很重要」的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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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學期開始,有家長送來禮物一袋雞蛋。工友按慣例把禮物分一份給每位老師,我問是否熟蛋,工友理所當然地說是。以往收的禮物多是水果或巧克力,雞蛋,還是頭一趟收呢!猜想那些都是家長家裏自飼的雞隻所生的蛋。我急不及待地敲破雞蛋,欲嚐鮮雞蛋滋味,誰知那卻是生雞蛋,弄得我一手都是蛋,非常狼狽。同事都笑我饞嘴。工友連忙收回之前放在給各老師桌上的蛋。翌日,教員室出現了一鍋熱騰騰的茶葉蛋,香味四溢,教人垂涎三尺。原來工友最後把蛋拿回家,並加放了數十隻自家蛋在內,精心泡製好後,與眾分享。

2006年2月7日星期二

回家的第一天

22小時的飛行旅程
坐在我身邊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士。我們甚少交談,除了要向她「借過」去洗手間和教她如何使用座椅上的視聽選台器。見她是中國人,我自然以廣東話打招呼,但她卻以標準的英語回應。暗忖:咦?她的打扮舉止都是徹頭徹尾的中國人啊?對於看似是中國人,但卻要以英語溝通的,我有點心理障礙,硬是覺得不太自然,古古怪怪的。我寧可選擇沉默。接下來的時間,我們便以英語進行必要的溝通。Excuse me~ 然後,在下機前的半小時,她突然問:"Are you from HK?" "Yes. And you?" 原來她是不諳廣東話的台灣人。接下來的時間,我們便轉台以國語交談,暢談甚歡,可惜飛機將降落了。

在飛機上最高興是看電影,追舊戲看新戲都是絶佳的機會。這次,我看了:《我隻左眼見到鬼》(劉青雲和鄭秀雯的舊戲,青雲的戲我當然捧場)、《黑社會》(梁家輝被殺那幕,心也跳了出來!)、《九零男歡女愛when Henry meets Sally》(在明珠台看了N次,再看,仍覺正!)、Capote (或者先看In Cold Blood那書,再看這戲會更好看)、Dreamer:Inspired by a true story(Dakota真是天生演員),還有Exorcism of Emily Rose,不過看了一半,便看不去了。好恐怖!

飛機餐,不用多說,哪有驚喜?結果我留肚,吃了兩個合味道杯麵。哈!

先勞其筋骨
搭完長途機,極度疲倦!但走下飛機的一刻居然回光反照,有點亢奮,或許是時差關係吧!過關、拿行李都非常順利,完全不需要任何等候時間,自感運氣不俗。然而,好運氣只限於在機場內。出了機場,我便打回原形。

打算坐機場巴士回家,但在步出機場時,便目送巴士離開。滿以為只等一會兒便可乘搭下一班車,但十五分鐘的候車時間,已令我非常不耐煩,坐在行李箱上等的時候也差不多睡着,但又不能如此失儀,只能死忍。好不容易車來了!

去到金鐘轉乘回家的巴士。一個「烏眉黑睡」、蓬頭垢面的女子,拉着22公斤的殘舊大行李箱,走在熱鬧的街上,狀如露宿者,非常格格不入,旁人側目,但我也懶得理,一心快點回家,睡個飽。去到巴士站,不消一會兒,回家的車來了,心裏暗喜。但上車的通道陝窄,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行李弄上去,累不堪言。

車子到了「總站」,我方知道原來自己乘搭了特別班次——此車停於前一個站,不往我家樓下的巴士總站。唉!結果,我不情不願地進行了一次拉行李障礙賽,賽事內容包括過馬路、轉彎、下坡和上樓梯。完成時,雙臂已有不再屬我的感覺。

回到家,拋下行李箱於大廳,沖個熱水涼,等不及頭髮乾透便倒頭大睡。真是累死人了!

天降大任
在回港前的一星期,我申請了一份教職,想不到幾天後居然有回音約我在下機當天的下午面試。就這樣,那星期五的下午,在我飽睡三小時後,我去了面試。在面試後七小時,那學校通知我星期一上班。

新校位於離島,共六班,只有一百多位學生,名符其實的小班教學。校長說:「我們是一間村校,有些家長對小朋友的管教較放任,希望你有心理準備。」

2006年2月1日星期三

回家

從來回家都沒有要人接機的習慣,除了那兩次。

第一次是由美國回來,全家出動來接機,爸爸還帶了相機,拍下了當時在美國養得肥肥白白的我。那時機場還在九龍城,那時我們還住在九龍那邊。

第二次是由雲南回來,推着行李車,焦急地東張西望,而他就靜靜地站在欄杆處,微笑。那時機場已搬了去赤臘角,我家也搬了去港島。

對了,家人不來接機的原因除了是因我已大個女,更是因為路途真的太遙遠。每次回家前,致電回家,媽媽都是那句:「記得點樣搭車啊嗎?」而不論我答記得與否,媽媽都必然說:「不記得?自己上網睇下啦!」

沒有人來接機,其實也沒有大不了。反正下機後不用忙着找人,反正我的行李很輕便,反正都習慣了。然而,那天高佬突然說來接我,我居然有點動心。

「你回來的時候,我們去接你,好嗎?」高人說。心想,他真有心!但山長水遠要他們專程開車來,還是有點不好意思,婉拒了。「不用了,這麼遠。」

「不用不好意思啊!」高佬看來很認真呢!其實我和他不太熟稔,認識、交往是因他太太的緣故。他是一個愛屋及烏的人。

看來對方相當有誠意,有點卻之不恭,正打算答應時,高佬居然說:「真的不用不好意思啊!我會叫老婆坐機鐵來的。」接着他便哈哈大笑起來。可惡!居然戲弄我!正想大罵他之際,他已把電話交回靚太的手中。

「怎樣?要不要我們來接機?」話筒的另一端傳來靚太溫柔的聲音,即時溶掉我口裏的罵話,出口時成了:「不用啦!沒有甚麼行李,而且我們住得不近。」

「真的?好吧!回來時再通電。記得找我們啊!等你電話。」靚太總是這麼教人窩心。高佬,你何時可以學到她的一半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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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位,香港見!